Ver. 2
《悠遊小說林》有幾處非常有趣的論述。
一般認為在某些藝術形式裡,時間長度扮演著關鍵性的角色,而且陳述時間和『閱讀時間』一致,其中尤以音樂為然,電影次之。以電影而論,陳述時間未必與故事時間一致,音樂則三個時間完全一致(除非你想印證故事的音樂主題或旋律序列,透過變奏或回溯先前主題的手法,來探索情節與陳述處理這些主題的複雜性,如華 格納音樂所示)。這些時間性藝術只容許一個『再閱讀時間』,因為觀眾或聽眾可不斷重複欣賞—如今各種影音產品充斥,更方便重新瀏覽了。
相形之下,空間藝術諸如繪畫和建築就與時間無關。他們當然也有屹立幾世紀的古老型體做為形式證明(以此訴說他們的故事),但沒有設下欣賞時間。視覺藝術作品需要繞行時間,雕塑和建築由於結構複雜,反而在最短的時間內即可感受整體印象…
尋求故事時間、陳述時間和閱讀時間的一致性,即使有理由,也無關藝術閎旨。緩筆細寫並非永遠是高層次的指標。我有一次自問,一個人怎能客觀地斷定某部影片為色情電影。衛道人士會說,畫面中出現清楚的性愛動作細節時,即可歸類為色情電影…
但在經過多次審片後顯示,某些藝術作品也會出現性愛鏡頭,有的是為寫實目的,旨在忠實呈現人生原貌,有的是為道德因素(至少性愛鏡頭是會遭譴責的),無論如何整部作品的美學價值會消解少數畫面的淫穢感。由於很難推敲作者本人是真的關心寫實主張,還是出於誠懇的道德考量,或為達到滿意的美學效果,我決定(在 審查過許多部真槍實彈的電影後),一個絕對可靠的規則確實存在。
…電影的處理手法則是,角色在波士頓羅根機場上機,下一個鏡頭就看到他降落在舊金山機場了。但在色情電影裡,角色上車開了十條街,十條街的旅程都是真實時間…
理由很簡單,色情電影旨在滿足觀眾窺視性愛場面的慾望,但演員精力有限,總不能連續拍上一兩個小時的性愛動作,這樣觀眾也會覺得乏味,因此這些鏡頭只好分散出現在整部電影裡。由於沒有人願意花時間或金錢去為色情影片構思好腳本,觀眾對故事也不感興趣,觀賞時只是等著性愛鏡頭出現而已,故事減省到只剩一些無 意義的日常行動…因此,非性愛鏡頭也需以日常生活所需的真實時間長度出現,這樣性愛鏡頭才能比實際時間稍長。
Ver. 1
突然想起電影《霸王別姬》中程蝶衣學唱的《思凡》,竟也找到改編的話劇劇本。
【木魚聲聲,佛號悠悠。】
【木魚聲漸歸寂寥、單調。追光裡,尼姑色空一身紅妝,憂戚上場。她居中打坐,合十,俯首默禱。】
尼姑:(聲音冷漠)削髮為尼實可憐,禪燈一盞伴奴眠,光陰易過催人老,辜負青春美少年!(眾人重複以上臺詞)小尼趙氏,法名色空,自幼在仙桃庵出家,終日裡燒香念佛,到晚來孤枕獨眠,好淒涼人也!
【靜場】
尼姑:(悲戚地)小尼姑年方二八,正青春被師傅削去了頭髮,每日裡在佛殿上燒香換水,燒香換水…(驚喜地發現)見幾個子弟們,遊戲在山門下…
※ ※ ※
其實《思凡》這齣戲唱作最為考究的還屬崑曲。
崑曲的唱詞很優雅,書卷味極濃,與《遊園驚夢》等其他名戲比起來,《思凡》的唱詞還挺白話,而且只能算一齣小戲。但這齣戲卻要求女伶一口氣唱七個牌子,作工繁複,半個小時內的獨腳戲,小尼姑陳妙常的純潔、天真、矛盾等複雜情緒必須一氣呵成,不能有絲毫鬆懈。
因此,在崑曲界,歷來有『男怕《夜奔》,女怕《思凡》』一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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